AI赋能守护城市独特“文化指纹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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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时间：2025-05-30 18:25:39

来源：瞭望东方周刊

城市文化新空间的终极叩问，不在技术迭代的疾速，而在人文关怀的绵长。

文丨本刊评论员

北京中轴线数字体验馆活化重现历史，上海外滩光影秀演绎海派风情，敦煌莫高窟壁画在“云端”展露风华——AI赋能城市文化空间的实践正在多地开花，科技与人文的相遇为城市文化空间发展植入创新基因。

城市是文化的载体，文化是城市的灵魂。作为城市的“面子”，公共文化空间体现着一个城市的人文风貌与社会底蕴。而AI技术的快速发展与广泛应用，则为公共文化服务的精准触达、多元交互提供了更多可能。近年来，从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的实施，到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提出“探索文化和科技融合的有效机制”，政策层面持续发力，为科技与文化共生发展指明了路径。

AI技术可以成为一把激活文化记忆的金钥匙，让沉睡的文化遗产“活”起来，转化为可感知的文化体验。在杭州，“数字良渚”以高精度建模让五千年前的水利系统化身可触目的虚拟场景；在西安，大唐不夜城里的AI互动装置，让游客能与虚拟诗人隔空应和；而自然语言处理技术，则让吴侬软语突破方言屏障，讲述城市故事。技术的创新应用，拓展了城市文化空间的功能，培育了各有特色的文化IP，也带来了文化与消费共振。

AI技术可以为全民参与文化创作提供新舞台，丰富了人们在城市公共空间中的个性表达与社会交往。在温州，AI音乐创作大赛中，传统瓯越韵律与电子音浪交互碰撞；在上海静安区，融媒数字作品大赛里，诗人李白穿越时空，在石库门的砖瓦间挥就赛博诗篇；在深圳木棉岭社区，AI亲子诗画营里，孩子们的童言稚语点染成数字星空……AI技术让每个个体都可以成为城市叙事的执笔人，让文化空间从“单向输出”转向“双向共鸣”。

然而，在技术与文化融合的热潮中，隐忧亦显。漫步于不同城市文化街区，我们时常可以发现相似场景：古镇AI导览屏用机械语调背诵大同小异的解说词，沉浸式展馆激光特效滥用，虚拟体验项目“一键套用”模板。同质化现象的背后，是有的地方对技术的盲目跟风和对地域文化个性与实际需求的忽视。如果“AI赋能”被简化为“技术打卡”，那么，城市文化空间也容易沦为缺乏灵魂的“技术空壳”。

值得警惕的是，对文化内涵挖掘的浅尝辄止。有的地方关注于技术迭代与AI带来的新奇体验，却疏失了对当地城市文化基因的深度解码。如果简单地让算法推荐主导内容生产、让流量逻辑支配街区改造，那么，那些需驻足凝视的建筑细部、需代际传承的城市记忆，就容易被碎片化的数字体验所解构。科技伦理问题亦不容忽视：有的沉浸式项目过度采集观众信息，文化大数据的背后也有可能潜藏异化风险。

这都提醒我们：技术理性必须与人文精神平衡，否则就有可能陷入“有科技无文化”的误区，让城市文化流于形式，无法真正触动人心。

技术再精巧也有其边界。城市文化的本质终归是“人”的学问——是巷口老茶倌递来的一盏碧螺春的温度，是船娘摇橹时哼唱的吴侬软语的韵脚，是旅人与当地掌故碰撞出的刹那共鸣。AI或许能模拟古街的肌理、复刻市井的喧闹，却难以替代阿婆手中粽叶的触感、匠人凿刻木纹时飞溅的木屑香。

破局之道，在于重构“技”与“道”的共生。良渚古城水利遗址以数字化架起连接先民治水智慧的栈道，苏州博物馆“苏色生活馆”用数智化色彩通感演绎节气民俗——当春分的缂丝纹样在光影中舒展流转，冬至的市井烟火于声效里次第复苏，此般东方美学叙事，恰为技术注入地域精魂。

城市文化新空间的终极叩问，不在技术迭代的疾速，而在人文关怀的绵长。唯有坚守“以文化为体，以技术为用”的定力，让技术根系深扎文化沃土，方能在数字洪流中守护每座城市独一无二的文化指纹。

（本文刊载于《瞭望东方周刊》2025年第11期，总第934期）